世界汽车 · 让懂车的你更懂车
中国文化能造就豪华品牌吗?

1.

       G20峰会上中美达成了贸易战暂停协议,90天内暂停并且持续谈判。网上有消息称特朗普提出的要求是「三零二停一允许」,意思是零关税、零非关税壁垒、零补贴,以及允许美国人到中国独立开设公司等等……

      很多汽车行业的从业者都表示如果按这个方式达成协议,会对中国汽车行业造成很严重的打击。一位媒体前辈就在微博上说「零关税太可怕了,那样特斯拉Model S只卖50万,Model 3只卖30万,蔚来、理想、爱驰等等,怎么办?」


这种焦虑当然是很现实的,放到当下的EV市场环境来说,零关税也的确会很大程度挤压中国新造车公司的生存空间。不过放到更长期的市场环境来看,成熟的市场里必然也是有入门级品牌存在的空间,而且还更大。燃油车市场里就有那么多自主品牌过的还不错甚至很好,入门级的手机市场更是几乎被中国品牌主导了。

      真实的问题在于,当一个品牌从入门级市场为切口找到了自己的位置,它就再也很难找到一个在主流高端市场立足的空间了。哪怕这个品牌是入门级市场的绝对霸主也一样会面对这样的困境,大家会通过这个品牌从入门市场切入并且成为大公司的行为和经历,形成了这就是一个入门级公司的刻板印象。刻板印象本来就是个好坏都存在的复杂概念,有多少人认为德国人严谨,就有多少人认为德国人死板。在现实政治当中,「刻板印象」会被认为是种族歧视,但是在商业世界里这就是铁律,谁要去控诉市场存在「品牌歧视」的行为,根本没人会搭理他们。

2.

      以日本汽车为例,丰田是2017年全球销量最高的品牌,丰田公司是2017年全球最赚钱的车企,几乎是排名第二的戴姆勒的两倍(前者约169亿美元,后者约94亿美元)。但是看看丰田的豪华品牌雷克萨斯,它在豪华车市场的位置是什么样的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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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来源见水印

      2016年全球豪华车市场的销售统计里(只查到了2016的),BBA是第一梯队,雷克萨斯领衔第二梯队,但是销量只有奥迪的一半还不到,比起奔驰更是三分之一也不到。至于讴歌和英菲尼迪则第二梯队都没有位置,只是第三梯队。

      美国豪华车市场的情况要好得多。雷克萨斯的销量仅仅排在奔驰和宝马的后面位列第三,且与第一名的差距不过六万多辆,与宝马的差距只有五百多辆(2016年甚至比宝马多,仅排在奔驰之后位居第二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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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图片来自网络

      之所以要强调美国市场的成绩,是因为在美国现代文化当中,日本文化一直占据着非常非常重要的位置,商人如乔布斯、艺术家如莱昂纳德·科恩都有非常尊崇的日本禅宗导师。美国人收到日本文化的影响很深,他们认同日本人的思考方式,而日本的品牌和产品是日本文化、那种思考方式下的产物,美国人会买账、会认同那是好东西。(相反德国文化在美国要比日本文化弱势得多,看看大众在美国市场的位置,那绝对不仅仅是经营策略或者丢了先手机会的问题)

      事实是日本文化在全世界都是被尊重的,匠人精神是全世界都熟知并且尊重、向往、学习的存在。而即便如此,日本三大汽车公司在全球豪华车市场上几乎仍然是一筹莫展,挑战BBA就像是不可能的任务一样。冷静点想一想,中国公司还远远没达到足以怀有和日本公司同样的忧虑的水平呢。

3.

       该是时候问问自己了。当下的中国文化是什么,它能让中国人创造一个被世界认可的豪华品牌吗?

4.

      文化是主流公众会贯彻到最终行动的思考方式,人们相信某种观念,按照这种观念去做事情,可能会产生怀疑、可能会动摇,但最终他们必须要这样去做才会心安理得,他们相信只有这样去做才是对的。所以也不要骗自己说「知行合一」、「但愿老死花酒间,不愿鞠躬车马前」、「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,为往圣继绝学,为万世开太平」是当下的中国文化了,这是被抛弃的中国文化。

      日本人相信做一件事情要有始有终、要做好、一直用心去做就一定会有结果,所以造就了丰田的存在,还有那个更典型的「卖车赚钱来研究转子发动机」的马自达。美国是出不了丰田、马自达的。同理,日本也出不了苹果、特斯拉。

     中国的车应该怎么造呢,中国的车应该怎样去寻找它存在的价值,它应该遵循怎样的观念去开发和生产,它可以用什么样的语言向消费者阐述自己的魅力?不能对着美国人说「这是中国的骄傲」和爱国情怀来让他们买单。事实是当中国汽车公司想要去创造一个高端品牌的时候,他们一定意识到了最初的那个根基是空空如也的,不知道自己应该遵循什么,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什么。

     即便不说汽车,看看中国最厉害的那些大公司,几乎也都是「年纪越大越没人会原谅你的穷」甚至抄袭、贩卖隐私、不道德竞争或者利用人性的负面去做生意。更荒诞的是,豆瓣一直被当做商业上的负面教材对待,面对这个全中国几乎唯一一个可信的、公正的打分体系(所有行业都算在内),媒体和公众却整天到晚想着去嘲笑它「不会赚钱」。

     卡兰尼克相信效率不相信道德、对公司高管的性骚扰行为视若无睹、被评价为「是一个厉害的人,能够出奇招,是硅谷最像中国创业者的创业者。」美国人不想用这种公司的产品,所以他被逐出了Uber。

     徐浩峰的《师父》里有这么一句话:「生命如此无聊,令每个人都变得下贱,林希文也二十六岁,还未见过一个高贵的人。督军不是,师父也不是,他俩是强者和聪明人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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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图片来自《师父》

     当下中国的文化就是信仰「强者」和「聪明人」,所以可以对富豪叫爸爸,可以从《潜伏》这样一个谍战剧里总结出十好几条职场厚黑学。当然会有人说这是戏谑和玩笑,但是别忘了,「多少真心话是用玩笑的方式才说出口」。强和聪明不是高贵,不高贵的东西形不成文化认同,不高贵的东西成不了豪华品牌和奢侈品牌。

       如果一定要相信小公司没有高贵的资本、高贵就一定会失败——事实上这是胡扯,高贵、或谄媚强者、或聪明无主见,这三种路径的成功概率是完全一样的——那么中国那些大型汽车公司就要担当起自己的责任,他们有更好的资源和更完善的生存空间,到了他们试着去做一个高贵的公司的时候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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